2017年1月31日 星期二

韓國的《熔爐》





很好看。



「如果你真心希望構築一個人人都幸福的世界,方法只有一個,愛上醜陋。」(古美門)



火車撞死民秀的弟弟,是不用停下來看嗎?這是我的疑問。

姑且不論火車撞死人跑走算不算肇事逃逸,《熔爐》劇情單刀直入絕無冷場,電影畢竟是「藝術」,好的題材當然是先決條件。真實事件加入小說改編,編劇再加以小說化,許多鄉民將「虛構情節」批評為矯情,實在太看輕藝術。

然而光有題材是不夠的,好的拍攝藝術才能打動人心。例如描寫「霧社事件」的《賽德克巴萊》,題材沒問題,但真的打動人心嗎?大家自有公評。我認為好的電影=好的題材+好的拍攝藝術。然而《熔爐》做的更多:
《熔爐》=好的電影+票房+造成社會運動。
《熔爐》讓「少數」人權團體訴求得逞,學說變通說,最後變成處罰人渣的法律。然而處罰加重是否能夠讓性侵犯減少?亦或是麻醉民眾轉移焦點,企圖淡化主權者責任,因而主權者不必深刻反省?預防分三個層次:初級預防、二級預防、三級預防,重點絕對在初級預防。此外,性侵能夠被嚇阻嗎?



回到電影身上。

場景發生在嫌惡設施「慈愛校園特教學校」。若不是環境所逼,首爾出身的仁浩會自甘墮落的跑到霧津教書?這麼說有點過分,可是這就是現實,不得已的選擇早已決定學生的處境,若不是正義的仁浩,社會有反省的可能?至少台灣不會反省。

因為「特教學生」不可選擇的身份,這些學生必須住在類似監獄的場所,透過社會「規訓機制」,讓學生接受標準化、同質化的「特殊教育」(至少美術課大家一起上),使學生成為高度自覺的主體,也使環境成為高度自覺的主體。有多少人認為特教學生說的話真實性有問題?這也是主權者刻意塑造的形象,這代表自由資本主義有生產力的見解:別浪費錢在特教學生。

對比令人可憎的監獄,還記得大寮監獄之大聊特聊嗎?被排除的「犯罪者」,因為身份所以言語並無可取之處,例如「陳水扁假病可以保外就醫,監所比他嚴重的就不能保外?為甚麼?因為我們是罪犯、活該關死,那阿扁不是罪犯嗎?既然阿扁可以保外,那就比照辦理一視同仁,法律之前人人不是平等嗎?」人本來就是不平等的,仁浩經濟弱勢,卻得擔任正義使者讓自己經濟更弱勢。



因為醜陋,仁浩捧著五千萬韓幣進貢。

因為醜陋,仁浩隔著女廁沒有伸出援手(雖然他不具保證人地位)。

因為醜陋,仁浩捧著鮮花準備進貢給校長。

因為醜陋,市政府把皮球踢給教育局,教育局把皮球踢給市政府。

因為醜陋,大家相信功過相抵(教會弟兄姐妹在法院門口唱詩歌,出面聲援校長)。

因為醜陋,學校警衛不得不作偽證(正義?)保住自己的飯碗(生存?)。

因為醜陋,年邁的奶奶無能為力的同意和解。

因為醜陋,檢察官沒有把錄影帶重要證據交給法官,因為要保住自己的飯碗。

因為醜陋,法院實踐不正義的法律駁回原告之訴。



世界是幸福的嗎?國家本身就是必要之惡,社會本來就是必要之惡,邪惡並不沈重,沈重的是把真相說出來。有想過仁浩的心情嗎?有想過民秀的心情嗎?「生活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,不管是一個人,還是兩個人都一樣。既然都很麻煩,在一起不也是一種辦法嗎?」我不認為我會被世界改變,因為我跟 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、Michel Foucault、Giorgio Agamben、Alain Badiou、Slavoj Žižek、還有我老婆一起面對生活的麻煩事。



我,愛上醜陋。

因為醜陋,《熔爐》電影不能有好結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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